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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历者说—— 希望每个人都从自身做起减量分类

垃圾分类的必要性和紧迫性,没有人比整天和垃圾打交道的人体会更深。

在江村沟垃圾填埋场开了23年推土机的老司机贾选民;每天往返于西安市和填埋场间数次的垃圾清运车司机孙卫涛;目前就职于江村沟垃圾填埋场信息技术中心的“90后”高材生林奕凡,都是这样的人。

他们是为了生活奔波在环保一线的普罗大众,也是默默无闻却让我们享受蓝天绿水的环境卫士。他们希望通过讲述自己的体悟,让更多人认识到垃圾减量、分类的重要。

“希望每个人都从自身做起,减量分类”

我叫贾选民,是土生土长的江村沟人。23年前,这个垃圾填埋场刚落地到江村沟不久,我就应聘成了这里的一名推土机司机。

推土机司机贾选民正在填埋场内作业 记者 陈飞波 摄

那时候西安市人少、制造的垃圾也少,垃圾场每天只需要处理500吨的垃圾,我们的工作相对来说也要轻松一些。一段时间后,这个数字从500吨涨到了1000吨,再从1000吨涨到了2000吨。到今天,已经变成了每天都有1万吨垃圾要处理。自然的,我们的工作量加大,变得要比以前累得多。

如你所看到的,垃圾清运车将垃圾倒下后,我们需要开着推土机将垃圾推平,推成稳定的堆体。垃圾场每天早上5点开门,接收垃圾,我们就得5点上班,来做倾倒后的处理工作。白天,一辆辆清运车倾倒不停,我们的推土机也就不能停止运转。

单位给我排的上班时间是早上5点到下午1点半。整整8个半小时都待在推土机上,保证机器不停肯定不现实,所以一般情况下,一辆推土机配有两个同时工作的司机,我在车上作业的时候,我的搭档在车下指挥;轮到他在车上,我又在下面指挥,两个人两小时一换。从车上下来的空当可以抽空喝水、上厕所,但不能离开填埋场。

很多人来填埋场一会儿,就嫌这里味道刺鼻,受不了;也有很多人问我,是怎么忍受常年与垃圾打交道的。他们不知道,在这里工作多年后,我的鼻子已经出现了问题,闻不见臭味了。常年坐在推土机上,我的耳朵也有了毛病,下班后回到家里,还常常能听见机器的轰鸣声。

贾选民还要负责疏导车辆 记者 陈飞波 摄

我自己对这些倒已经习惯了,毕竟干啥讨生活都是不容易的,何况我还时常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,每天都有这么多垃圾被制造出来,你不干我不干大家都不干,人岂不是要生活在垃圾堆里?可是很多“外面的人”显然不这么想,我们穿着垃圾填埋场的工作服出去吃饭,都没人愿意跟我们坐一桌。有时候在公交车上,别人也是避之不及,嫌我们身上太臭了。每每这种时候,我还挺伤心的。

大家对这一行关注得少,了解也不多。他们不知道,其实政府为了更好地处理垃圾问题,这些年想了很多办法、采取了很多措施,比如机械设备、效率升级,创新填埋工艺,想方设法处理臭气问题等等。这些进步,我都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。

这次提出垃圾分类,也是要更好地解决垃圾处理问题。这一措施别的好处先不说,就我这个环节,不分类,垃圾里有水,用推土机推半天,堆体都不稳定,特别容易滑坡。不分类,电子垃圾、部分医疗垃圾、工业垃圾都混到一起填埋,我们这些奋战在一线的员工无法躲避,工作繁重,易患呼吸系统、内分泌系统、皮肤系统等方面的疾病不说,对环境也是负担和污染。

如此种种,我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能从自身做起,一是尽量少去制造垃圾,二是按照要求做好垃圾分类。我今年56岁了,也快干不动了,希望我从这个岗位上离开后,垃圾处理行业就不再需要这么多人,在烈日下挥洒汗水了。

“从未想过随手扔掉的垃圾,要这么多人付出辛劳处理”

我叫孙卫涛,多年来都靠开车的手艺谋生。3年前,我应聘到小寨街办,成为了该街办一名垃圾清运车司机。

没干这一行之前,我对“清运车司机”的认知,和其他司机没什么两样,负责将车从A处开到B处就好。结果第一次到填埋场倾倒垃圾,就给了我当头一棒。我们车里拉的垃圾,其实已经在街办做过初步的渗滤液处理,但到了填埋场之后,还要再等候半个小时,做进一步控水,再进行倾倒。

垃圾清运车司机孙卫涛 记者 陈飞波 摄

当天,我看着填埋场外排出几公里远的清运车,心里五味杂陈,因为从来没想过家里随手一扔的垃圾,后面得这么多人付出辛劳来做处理。

将车开进填埋场之后,这种感受就更明显了,填埋场里清运车进进出出,垃圾堆上推土机、挖掘机等上上下下,还有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垃圾,指挥着“倒车”“前进”等。我的内心被震撼到了——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垃圾山,也是第一次闻到如此刺鼻、几乎要将人熏晕过去的味道。那天倾倒完垃圾,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开车离开了垃圾场,开出老远才敢放心地大口呼吸。

回去的路上,我想了很多,关于这份工作,也关于从前我从未在意过的垃圾。我39岁了,人到中年,上有老下有小,毫无疑问,我需要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。另一方面我在想,如果每一个垃圾清运车司机都嫌脏怕累,想做逃兵,那这份工作谁去干呢?我们的城市,会不会变成一个更巨大的垃圾场?后来,如你所见,我选择了坚持,一直做到了今天。

每天,我要在小寨街办和江村沟垃圾填埋场之间往返3次,早上5点开车出发,最后一趟跑完收班,往往要到下午五六点。要说累,肯定是累的,每天光忍受垃圾的味道就是一大考验,虽然现在臭味处理已经比3年前好了很多,就这,10岁的儿子还经常说我,“爸爸,你身上是臭的。”

这种时候,失落是有的,但让我欣慰的是,孩子由此知道了我的辛苦,知道了跟垃圾打交道的人都很不容易,平时在这方面很注意,从不乱扔垃圾,前段时间还主动提出要带领我和妈妈做好垃圾分类,说老师给他们讲了垃圾分类的必要性。

在这件事上,我觉得,只要每个人都严格要求自己,垃圾问题一定能处理好。

“垃圾分类,好处众多”

我叫林亦凡,1991年出生的标准“90后”。去年研究生毕业于长安大学。相较我的同学不少都去了设计院工作,可能很多人都对我到垃圾填埋场就职的选择感到诧异。其实我是作为人才引进,被引进到这个单位的。我的专业跟目前的工作对口,在这儿能给填埋场的工作提供一些技术指导,也算有了发光发热的机会,所以我从未对这项工作有任何偏见。

“90后”的林亦凡在填埋场内拍照留存资料 记者 陈飞波 摄

去年6月毕业后,我就来这里上班了,现在整整一年过去了,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任务繁重,几乎每个人都在连轴转。去年有段时间,环保查得严,大家住院都要岔开去住。

当时我来了大半年,也是一天假都没有休过。每天都在收集、分析运行数据,做填埋策划等等。这听起来挺简单,实际上,垃圾量、渗滤液产生量要收集、当天的处置量也要收集,还要监测垃圾堆体的稳定性、做水位抽排计划等,事情很多。

除此之外,我们这个部门的人也不是光坐办公室,还要多次到填埋场里巡检。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臭味,我们已经习惯了。

要说垃圾分类的好处,我觉得得先明确一个概念,就是不管是填埋还是焚烧,这都是垃圾的末端处置,而垃圾分类是前端处置。在前端将垃圾分类了,浅显地说,首先肯定是异味会减少,垃圾里没有水分了,堆体会更稳定。其次,分类之后再将垃圾焚烧或填埋,前者热度值会更高,这意味着发电量更高,经济效益随之更好,良性循环;后者容易降解,对环境污染小。当然后续的各个环节也要容易处理一些。(记者 张晴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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